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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丽说,过几天爸爸和幺爸要到电视台录节目,我帮他们把衣服洗干净一点。
赵丽和盲爸爸赵光富(右)、幺爸赵光辉(左)。
赵光辉摸索着用干草喂牛。
赵光富靠手的触觉去寻找兔子的草料。
市委书记薄熙来得知赵家的情况后,亲笔给赵丽写去一封信:“听说你的情况,希望你继续好好学习,乐观、坚强、健康成长,让‘两个爸爸’放心,我们都是你的亲人!”
后来,薄书记又在赵丽的回信上亲笔批示:“好孩子!真可爱!两个盲人爸爸很伟大!”
本报记者 陈波
14年前,一个体重不足3斤的女婴被遗弃街头,孱弱如鼠。14年后,女孩已婷婷玉立,成绩优异。
谁能知道,是两个双目失明的“父亲”,从冰冷的街头捡回弃婴,并在14年、5100多天的黑暗世界中,以粗糙的双手和深沉的父爱,为那个柔弱的生命撑起一片晴空……
苦命娃娃,捡来时手脚小得像老鼠。为圆满给孩子的爱,盲爸爸与女儿一起,年年祭拜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妈妈
2011年2月27日,重庆合川区钓鱼城街道思居村六社。
“爸爸、幺爸,别人都有妈妈,我的妈妈呢?”回忆起女儿赵丽10年前这个让人倍感心酸的问题时,盲人兄弟赵光富、赵光辉空洞的眼窝,沁出了晶莹的泪滴。
那是2001年春节前夕,他们共同的女儿、年仅4岁的小赵丽奶声奶气地问了这个他们一直讳莫如深的问题。
屋子里刹那间陷入沉寂。
“你妈妈……妈妈去世了……去世就是死了……”最终,赵光富结结巴巴地打破沉默。
“死了?!怎么死的?”
“打工……打工外地死的……”
“哦,那我要给妈妈烧纸。就像隔壁给他们奶奶烧纸那样。”
小赵丽稚嫩的童声,勾起了全家人沉重而复杂的回忆。
1997年农历三月十五,赵家的表姐王德会,在自家餐馆门口发现一个出生仅40多天的遗弃女婴。而当时,赵家因为两兄弟是盲人,正希望能领养一个孩子。就这样,这个满月不久的弃婴被送到了赵家,她就是后来的小赵丽。
无法解释当时只有4岁的小赵丽为何如此执著,当天就缠着赵光富买来了香烛纸钱,在院子一角,在寒风中虔诚地拜祭。身后,4个大人默然肃立,泪流无声。
此后十年,这悲伤的一幕,在每年春节前夕,都会准时上演。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,奶奶、爷爷先后离世,这个家庭由5个人变成3个人。
“其实6岁那年,我就知道,我是捡来的……”望着院子外的竹林,14岁的赵丽轻声说出这个深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,面庞上浸着隐隐泪痕。
6岁那年,表姨来家做客,路过奶奶卧室时,她听到了表姨感叹,“唉,娃娃命真苦,捡来时手脚小得像老鼠……”早熟的她,敏感地察觉这就是自己的身世,尽管如遇雷击,但她却以成年人都难以想像的克制,悄然走开……
6岁就已知晓身世,为何仍旧年年还要烧纸祭拜,延续那个谎言?
“不祭拜就等于拆穿了爸爸们,他们,不容易!”赵丽望着远处的赵光富、赵光辉,心痛地说,“无论我是不是捡来的孩子,他们都是我的亲爸爸!”
就这样,父女仨仍旧在春节前夕,怀着各自复杂的心事,烧纸祭拜,年年不断。
为让孩子吃到新鲜米浆,两兄弟“闻鸡舂米”。做一次米浆得两三个小时,有时候熬着熬着都要睡着
6岁女孩怕伤两个盲人父亲的心,年年祭拜并不存在的妈妈。看似难以理解的坚持背后,是这父女仨之间的至爱亲情。
“进家门时,丫头只有不到3斤啊!”赵光富挥舞双手,比划着当年襁褓中的赵丽,浓眉紧锁。
在那个飘雨的黄昏,一生中从未抱过孩子的赵光富,双手紧抱襁褓中的赵丽,整整3个小时不松手,直到小家伙尿湿襁褓才交给母亲换尿片。
同是盲人的弟弟赵光辉,晚上躺在破床上,烙烧饼般地辗转反侧,直到鸡叫三遍仍未睡去。另一房里的赵光富更是沉不住气,半个小时后就披衣起床,摸到父母房门前低声问小家伙怎么没有哭声。
那一年,赵光富33岁,赵光辉25岁。曾经因眼睛问题相亲失败时,哥俩都没失眠过。而这一次,为了这个“老鼠般”瘦弱的弃婴,两兄弟彻夜失眠了。
兄弟俩的父母,因为那个时代特殊的风俗,属于“亲上加亲”。兄弟俩不到10岁眼睛就开始模糊,医生深深的叹息,宣判了他们此生注定远离光明。
对小赵丽的意外到来,兄弟俩都隐约明白父母的用意,当他们老去之时,长大的赵丽将是兄弟俩下半生的依靠。那一天,睡在不同房间的两兄弟,生出一个相同感受―――我们也当爸爸了!
“当爸爸”的兴奋没持续几天,现实的困境便向这个困窘的家庭袭来。小家伙被表姐送来时,一并买了两袋奶粉。但两袋奶粉很快就吃光了。
饥饿的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喊中,赵光富兄弟急得团团转,听从母亲的建议,他们摸索着,拿出了家里舂米用的石臼,开始给赵丽舂米浆。
这在正常人看来并不复杂的过程,对当时已完全失明的赵光富兄弟而言并非易事。
米要前一晚淘净泡好,次日鸡叫时分就得起床摸索着舂米。舂完一次后,用布过滤一次,再舂二次、三次,由于看不见,赵光富就以这种笨办法确保米舂得够细,以防未舂细的米粒灌入孩子气管。
然后,点柴火细细熬制米浆,中间要不断搅拌。因为看不见,他无法掌握火候,只有不停地搅动以防止粘锅烧糊。最后加糖等其自然冷却,用嘴唇试试不烫后,再灌入奶瓶喂给赵丽喝。
“做一次米浆得两三个小时,有时候熬米浆,站着搅拌搅着搅着都要睡着。”回忆起那些“闻鸡舂米”的日子,这个沉稳的汉子嘴角会露地出难得的微笑。
问及为何不一次性多做点米浆时,赵光富脖子一梗:“不新鲜的米浆绝对不能给娃吃!”
到砖厂打工,挥汗如雨一整天只换回1.2元钱。领到首月工资,两兄弟抱头痛哭,因为这点钱根本不够换他们女儿需要的奶粉
米浆虽似奶,毕竟不是奶。很快,襁褓中本就瘦小的赵丽,胳膊更加细小,并且开始频繁拉稀。
“光吃米浆不行了,得喂有营养的。”一天晚上,换尿布时赵光富摸到孩子根根肋骨,心痛不已,彻夜难眠。
但此刻的赵家,家中一日三餐只有一样菜:咸菜。
在襁褓中的赵丽一日胜过一日的饥饿哭声里,赵光富和赵光辉兄弟度过了此生最为艰难的三天。这三天里,他们茶饭不思,天天呆坐在椅子上,手揪头发冥思苦想。
三天后,这对兄弟互相搀扶着,来到父母的房里,告诉双亲他们的决定―――去砖窑打砖,给孩子挣奶粉钱。
双亲闻言,泪刷地就滚落下来。两个盲人儿子要去砖窑打砖,这让他们心如刀割。据赵光辉回忆,听到他俩的话,数天来一直哭闹不止的赵丽,突然出奇地安静,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盲爸爸。
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,兄弟俩一前一后拉着衣襟迈出了家门,走向邻村的砖窑厂。
这是一段令赵氏兄弟刻骨铭心的经历。14年后的今天,这段经历,依旧令他们唏嘘不已。
每天,兄弟俩都会赶在鸡叫第三遍前就起床,摸索着洗漱整理,然后将前一天的剩饭加水煮成稀饭,就着咸菜吃了,然后在鸡叫第三遍前后出门。
打砖,就是俗称的打砖坯。首先要将挖来的黄泥,用赤脚踩碎并不断加水搅拌。和好砖泥后,将砖泥一捧捧填满砖模,并用力夯实。然后,用钢丝刮平多余砖泥,再翻转砖模,倒出砖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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